第十一章_12_酒色江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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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_12

  “正大光明的拜帖,总胜过宵小暗中试探,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黑白两道的联手下如此大胆。”纸张轻展中,他念着,“闻君一曲桃花流水令月光失色,清风黯淡,今日辰时登门,公子色艺绝天下,盼能令区区尽兴而归。”

  顿了顿,声音也由不屑变的凝重,“‘清风暖日阁’楚濯漓拜上。”

  “辰时?”谷南暄望了望沙漏,“现在不正是辰时吗?”

  话音落,门板上轻轻传来几声叩响,温润的嗓音传入,带着春风拂面的清爽,“楚濯漓拜见凤凰公子,不知能见否?”

  在坐三人互相望着,在彼此的眼中看到愕然。

  这里,是“蓝衣坊”的后阁之中,高楼之上,各处都安插着黑白两道的眼线,几乎是在团团的保护圈中,这人是如何出现的?为什么手下没有半点示警?

  “清风暖日阁”,江湖中神秘的所在,超然而凌驾于黑道任何教派之上,独树一帜他们的诡异,对于二位宫主,江湖中人只闻其声未见其人,这拜访的人地位之重,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预计。

  才短短一夜,“清风暖日阁”好灵通的消息,好迅捷的速度。

  门外的人,没有催促,没有急声,只有平静的呼吸声,在昭示着他仍在等待的事实。

  几人正交换着眼神,犹豫着开或者不开门,里间慵懒的男声已率先开口,“为你弹琴,我可有好处?”

  门外男子如水流淌的嗓音再起,慢语轻言,“听闻公子名为凤凰,濯漓特以一把凤凰琴相赠,希望能博公子欢颜。”

  凤凰琴,天下名琴排名第七,只为听一曲就以琴相赠,好大的手笔。

  “好。”房中人的声音喜滋滋的。

  “谢凤凰公子。”房外人的声音温文尔雅,不以应声而多半分喜悦。

  凤凰公子都说了这个话,房中人还有什么理由拒绝?陶涉寒凉着面容,将门拉开。

  他倒想见见,这个在武林十大高手排行榜上的“清风暖日阁”二宫主,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!

  当门拉开的一瞬间,所有人都有些震惊。

  一袭白衣,本该是翩翩姿态,可在他身上,却显得分外刺眼,孱弱的刺眼。纤细的肩膀,眉宇间的疲累在面容上更显弱质纤纤,他的白不同于楼倾岄的玉质温润,更像是失了血色的惨白,手臂在衣衫下的弧度,是让人触目惊心的瘦。

  这,不是最重要的,病书生武功高绝在江湖上并非没有前车,而是眼前人,此刻坐的,竟是一张轮椅。木质的,普普通通的轮椅。

  膝上,一床软毯,雪白的貂绒柔软,透着华贵的色泽,只是……

  春日入夏,天气已有些微热,一袭薄衫足矣。可他膝上,竟覆着冬日塞外大雪天才用得着的貂皮毯子,轮椅扶手上的手,白的竟比那袭衣衫更甚,手背上青色的筋络隐隐。

  这样瘦弱的人,无论如何是算不上美的,更别提他普通的容貌平凡的挑不出任何出色之处。

  眼睛不够大,鼻子不够挺,就连唇都不够红润,普通到丢入人群,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。

  若非要说特别,便只有那双眼,温暖的眼。

  身后两名童子,彩衣锦缎,漂亮的脸蛋杏仁大眼,比身前的公子出色艳丽多了,可是直到他们推动轮椅的时候,众人才恍惚的察觉,楚濯漓的身后,竟然还有他人。

  “你们出去吧。”他颔首微笑。

  刹那间,那所有不美的五官,在那笑容中凝成了绝色,仿佛花瓣从枝头坠落前的最美绽放,又恍惚竹叶上一滴露水坠下的集结,柔和了天地,所有的冰雪都化为绿色的春风,刹那染遍层绿。

  小童行礼,将怀中抱着琴放在几案上后退下,白衣男子成了场中最引人注目的焦点。

  这就是楚濯漓,“风云录”上从未露面的人。

  和煦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滑过,儒雅的姿态中尽显对每一人的尊重,“濯漓身体不便,还请见谅。”

  眼神,停落刚探首而出的单解衣脸上,平和微笑。

  任何一个人,只怕都无法抗拒他那宁静致远的笑容,单解衣回应了个浅笑,缓步而出,执手倒上一杯茶。正待开口,陶涉已抢在她面前,“早闻楚二宫主大名,终于有幸相见,久仰。”

  楚濯漓轻摇了摇手,“濯漓身子不好,极少活动,见谅见谅。”

  这客套的话,从他那温和的嗓音中说出,竟说不出的认真,两字见谅,真正能感受到他心头的歉意。

  陶涉看着他身上的白衣,忍不住的追问,“楚二宫主这身孝衣……?”

  那笑容再绽,暖了清晨的薄寒,“为自己而穿。”

  随意的口吻,无心之态,让这男子身上的神秘之姿又浓厚了几分,那暖暖的声音,看穿了生死的淡然,“濯漓存日无多,身着孝服只为提醒自己,珍惜这每日大好的时光,多欣赏些花开月落的美景。”

  单解衣的茶盏在楚濯漓的面前放下,那茶盏还不及落稳,一双漂亮的手从旁边伸来,轻巧的将那茶盏端入掌中,伴随着楼倾岄低哑的嗓音,“多谢解衣,你怎知我口渴了?”

  看着他眼角一丝小小的愤愤然,漂亮的眼尾示威般的扫过楚濯漓,单解衣只是无奈笑了笑,再斟一盏,送到楚濯漓的手边,“暖暖。”

  他身上盖着厚毯已是离奇,而她这话更是离奇。

  所有人不明所以,唯有楚濯漓的唇边笑容轻绽,“多谢。”

  近乎透明的手指触碰上茶盏边沿,薄胎的瓷杯轻易将水温的热度透出,而他就这么双掌拢着,捧在手心中,真真的暖手般。

  当两手相触,她的掌心犹如碰到了寒冰般,一股冷意从那手指间透出。

  “不客气。”她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,楼公子贴着她的身边坐下,慢慢啜着手中的茶,眼睛横愣愣的瞟着楚濯漓的方向,护食的鸟儿般。

  对于他小心眼的挑衅,楚濯漓只是和煦淡笑,手指从怀中抽出一封信,递到众人面前,“为了不让各位为难,濯漓来之前特拜会了数位长老,由‘少林’主持作保,请凤凰公子奏曲。”

  一番话,给他的突然拜访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,在座的人再无话可挑剔。

  “刚起,让我休息会。”某人端着茶水,完全不给面子。

  楚濯漓点头,黑色的发丝滑过脸颊,柔顺的令人惊叹,目光落在棋局上,“濯漓似乎扰了诸位的雅兴。”

  “没有。”单解衣含笑开口,“正好下完,我输了。”

  儒雅公子微摇首,“我能试试吗?”

  谷南暄的眼睛亮了,仿佛遇到了开心的事,忙不迭的移动棋盘,“请便,请便。”

  纤细的手掌朝着单解衣的方向,掌心朝上,似乎在讨要什么。

  女子与他目光相触,无声的交流闪过,手拢盖在楚濯漓的掌心上,再移开时一枚白子已在他掌心中。

  手落处,白子入棋盘,“啪”的一声响。

  他靠回椅背,呼吸有些急,气息也微乱,似乎一个欠身一个抬腕便耗去了不少精力,“这样,是不是才算下完呢?”

  “啊!”谷南暄盯着棋盘,忍不住的喃喃自语,“好棋,好棋啊,一子盘活全部白棋,挡了我所有的攻势,再下我只怕就要输了。”

  单解衣只是看着楚濯漓,淡淡的开口,“有药?”

  “有。”他话音未落,门外小童的声音已传来,“公子,服药的时辰到了。”

  一碗热情腾腾的药盏,浓烈的苦味弥漫全室,带着强烈的腥气,单解衣吸了吸鼻子,敛眉。

  “雪山红蝎”“火莲花”“玉蟾蜍”,样样都是稀罕之物,但是更重要的是,样样都是大燥大毒,是什么样的病,会需要如此烈性的药?长此以往,纵然他不因病而亡,也必被药侵蚀筋脉而毙。

  难怪他说时日无多,这样的药,本就是以毒攻毒的方法,却也是毒上加毒,能挺三五年,已是极限。

  而面前的男子,就着热情腾腾的药性,慢慢的饮着,仿佛感觉不到那热度,也没有半点苦涩姿态,仿佛可此饮着的,是顶尖清茶,人间美酒。

  “这药,你吃了多少年?”她开口询问。

  药盏递给小童,后者恭敬退下,楚濯漓这才开口,“三年。”

  三年,药性入骨了。

  琴声,突兀响起。

  在琴声响起的刹那,陶涉、李端和谷南暄同时脸色微变,松散的姿态顿时严谨,表情紧绷。

  曲子,还是昨晚那只,只是更加纯熟,更加流畅,也更加的肃杀。

  三个人屏息凝神,显然是收摄神智,生怕为这琴音带动,陷入杀意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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